BBC评论：

机器人能写小说吗？

文 / Hephzibah Anderson

译 / 焦耳

（Alamy图库提供图片）

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:研究人员们正在利用人工智能创作小说和短篇故事。但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？荷丝芭.安德森（Hephzibah Anderson）发现了其中的奥秘。 

科幻迷和作家长久以来都对人工智能着迷。亚瑟·C·克拉克、威廉·吉布森以及伊恩·M·班克斯（Iain M Banks）都在自己的小说里设想过，但现在，这种只属于未来的景象正在迅速成为现实。人工智能研发者雷·库兹韦尔（Ray Kurzweil）预测，到了2029年计算机将会比最聪明的人类还聪明。斯蒂芬·霍金和埃隆·马斯克（Elon Musk）， 后者为贝宝(Paypa) 和特斯拉（Tesla）的创始人，都清楚地认为，雷找对了方向。在这一年的开始，他们两人都参与了一份公开信的签署，这封公开信呼吁为了应对所谓的“智能爆炸”对人工智能进行负责任的研发。 

也许你会这样想，至少小说家没什么可以担心的。在乔治·奥威尔的《1984》中，“平民”（proles）阅读由机器写作的书籍，但是一个机器是很难取代玛格丽特·阿特伍德（Margaret Atwood）的。毕竟，很多时候我们阅读书籍是为了增进对人类处境的认识，因而，它的魔力来源于作家的亲身经历（这些经历可能是情感的，感官的，或者其他形式）所带来的创造力。即使一行由0和1组成的代码能最终进化到有能力“体会长大后重新品尝童年食物的感觉”，或者“感受严冬过后第一缕阳光意味着什么，”它们最终也无法理解这些经历的真正含义。基于这些原因，一个机器人怎么能同一个有血有肉的作家相比？ 

未来学教授凯文·华威（Kevin Warwick）却认为机器人能做到这些。不仅如此，他还认为机器人很快就能掌握这一技能。怀疑他的人应该记住，华威教授正确地预测了自动飞行器（我们后来称之为无人机）的发明。至少，软件系统已经可以讲笑话和调情了。它们还能作曲（在作曲程序埃米“Emmy”中，一个早晨就能完成5000首乐曲），创造视觉艺术，甚至诗歌。早在1983年，一个名为“Racter”的程序就创作了一本名为《有着半人工胡子的警察》（The Policeman’s Beard is Half Constructed）的诗集，开创了了电脑程序创作各类诗歌的先河。机器，事实上，也可以创作整本的小说，只不过这些小说可能并非你想阅读的那种。村上春树风格的新版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听起来非常有趣，但是如果仔细阅读《真爱》（Truelove），这是一部由亚历山大·普罗科波维奇（Alexander Prokopovich）用电脑程序在2008年“创作”的小说，你就会在小说中发现这样的句子：“基蒂久久无法入睡。她的神经如两个紧弦般绷紧。” 

卡夫卡的审判

技术让我们变得越来越懒惰，它为我们改正拼写错误，并向我们警示诸如词汇重复等吹毛求疵的文体问题，然而另一方面，它一直在向我们学习。拿“如果机”（What If Machine）来说吧，这个机器也被亲切的称为“冲动”（WHIM的谐音），它的研发者是机器学习、网络挖掘、叙事、隐喻和幽默生成领域的一组国际专家，带头人是来自伦敦大学戈德史密斯学院的西蒙·科尔顿（Simon Colton）。它会在工作中产生不同风格的场景，从沃特·迪斯尼（Walt Disney）式到弗兰兹·卡夫卡（Franz Kafka）风格。你需要首先选择类型，接着在一个列表上选择其他的细节，之后这个机器就能给出精辟的创意提示。目前，这种提示有点碰运气的感觉。例如，在卡夫卡风格中，机器的提示有点过于卡夫卡化了，它这样提示“如果一个舞者在地板上醒来后变成了还能够游泳的猫，怎么办？” 

不过这个机器正在以人类的偏好为指导不断学习着。戈德史密斯团队最喜欢的一个回答是“如果有一只跑不动的狗决定去骑马，怎么办？” 

“这个故事不仅有趣，而且有着出人意料的剧情翻转。如果一个孩子有这种想法，我们大概会赞赏他/她。当“如果机”的功能更完善，它就会更容易变得有想象力。”科尔顿在一封写给研究助手玛丽亚·特蕾莎·亚诺·罗德里格兹（ Maria Teresa Llano Rodriguez）博士的邮件中如是说。（他们还表示这其中不会有算法的参与） 

他们表示，最大的挑战之一是教会机器如何从虚构的角度判断什么是有趣的——例如，区别“如果椅子有五条腿怎么办？”和“如果小狗学会说话了怎么办？” 

大流士·卡齐米（Darius Kazemi）从上学时就开始编写自己的图形计算机。他20岁时已经成为一位专业的电子游戏开发者，他最近几年正在开发那些古怪的哲学性的软件，例如“你一定”（You Must Be），这是一个能生成搭讪用语的机器人。它的一个作品是“孩子，你一定是一个溶剂，因为你正处于被溶解的状态，”还有一个是“亲爱的女孩，你一定称得上是中国人，因为你是中国产的高质量瓷器。”

机器人能成为作家吗？ 

这些例子或许会让人觉得机器很难理解人类的感情，但是作为托马斯·品钦（Thomas Pynchon）的粉丝，卡其米创立了“国家生成小说月”（NaNoGenMo），这是他对“美国国家小说写作月”（National Novel Writing Month）的暴躁还击。他在2013年通过推特发布了这个计划，并迅速取得了成功，他唯一的要求是参赛者投稿的小说应不少于50000字并附上产生小说的代码。 

该计划的参赛作品包含的人类成分不尽相同，但卡齐米承认最成功的作品都含有很多的人类成分。他最喜爱的作品之一是《搜索者》，这部小说机智地把讲述者设定为一个在Wikihow上学习如何更像人类的机器人。他在波士顿通过Skype告诉我，“这部小说有很多人性的成分，比如Wikihow本身就有很多人性的内容”。同时他也指出，算法系统的编写者会将自己的经历表现在代码上，从而增加更多的人性成分。 

所以他相信机器可以创造出真正伟大的小说吗？ “我认为机器人和优秀小说的内涵并不矛盾”，他说，“我不认为类似于《白鲸记》（Moby Dick）的作品能被机器写出来，但确实，我们写的代码正在创造具有出色精神价值的作品，并且我对由人和代码共同创造的小说十分期待，这真是太酷了。”至今，除了想得到代码完成家庭作业的孩子，还没有专业的小说作家同他联系。 

现在，研发这些程序的真正挑战在于长度。“一旦内容超过了3000词，你就很难维持读者的注意力了”，卡齐米这样说道，华威教授也同意这个观点。技术减弱了我们的注意力，让竞争更加公平，但还有很多障碍阻碍机器人成为作家。它们不擅长处理一度消失而又在78页后重新出现的角色，而且，在不参考数据库的情况下，他们无法令人信服地整合感官的细节。华威教授仍然坚持认为，他们最终能解决这些问题，如果不能赢得图书奖评委的称赞，至少也能混淆他们。他表示“如果十年内这些无法实现，那么我会非常吃惊的。” 

到目前为止，我们关于AI的观念很大程度上是被科幻作家们塑造的。“机器人”（robot）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卡雷尔·恰佩克（Karel Čapek）1920年创作的剧本《罗苏姆的通用机器人》（Rossum's Universal Robots）中。不管机器人作家能否进入2020年的畅销榜单，人类作家都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，那就是直面正快步追赶人类想象力的“美丽新世界”。计算机科学家给出的答案包含各种道德，哲学和法律议题，更不用说安全问题了，而这些问题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。现在，我们真的能从中找到小说的素材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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